窗外惊雷炸响,王云下意识攥紧父亲的手,却仍强撑着笑道:“等天晴了,王阳回来陪您喝明前茶,保准比去年的更香醇。”
鎏金保温杯在她掌心微微发烫,倒映出她眼底固执的光亮,仿佛能驱散满室阴霾。
父子俩正说话间,管家进来了:“老爷,郭省长来了,正在外面。”
“好,请他进来吧,云儿你先回避一下。”
王云很恭敬地走进了里间,但没有走远,在里间侧耳倾听父亲和郭华的谈话。
郭华恭恭敬敬的在老爷子的边上坐定。
“王老,最近身体可好?”
王老爷子枯槁的手指悬在鎏金茶海上方,骨节泛着青白。沸水注入汝窑盏时激起的热气氤氲了他布满老年斑的面庞,声线像是从锈蚀的铜钟里撞出来的:
“不好,很不好!”
茶漏里的龙井打着旋儿下沉,他却突然手腕一抖,半盏茶汤泼在案头,在“厚德载物”的残字上洇出深色云纹。
郭华伸手去扶茶海的动作僵在半空,瞥见老人指节死死扣住紫砂壶盖,青筋暴起如盘虬的老树根。
王老爷子重重将茶盏掼在梨木托盘上,瓷与木相撞的闷响惊得窗外雨燕扑棱棱掠过:
“郭省长日理万机,怎有空来听老头子抱怨?”蒸腾的水汽裹着陈茶的苦涩漫过两人之间,他拈起茶夹慢条斯理地拨弄杯沿,却将茶夹捏得吱呀作响。
“王老。大事不妙啊!凤凰岭加油站爆炸的事,想必你已经知道了........徐雨萌还下令让省公安厅抓了王阳,她刚刚更是约我去了他的办公室,聊起了十年前河东省政府同河东石油的那份协议!”
王老爷子捏着茶夹的手猛地僵住,半悬在盏口的西湖龙井簌簌落回茶荷,仿佛被惊散的寒鸦。浑浊的眼珠陡然凸起,松弛的眼睑下,干涸的眼眶泛起血丝,宛如暴雨前翻涌的铅云。他凝滞的指尖松开茶夹,金属物件坠落在檀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,惊得鎏金茶海泛起细密涟漪。
“十年前的协议........”老人喉间发出沙哑的气音,布满老年斑的手背剧烈颤抖,壶嘴悬垂的沸水在半空凝成断续的珠链。他盯着案头晕染的“厚德载物”残字,忽然一把掀翻手边茶盏,碎瓷与茶汤在波斯地毯上蜿蜒成暗红的溪流:
“徐雨萌这是要掘王家的根!当年那份协议........那份协议.........”
剧烈的咳嗽打断话语,他抓着紫檀木椅背的指节泛白,仿佛要将雕花纹路都嵌进皮肉里。
徐雨萌竟然开始打加油站的主意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