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天测定纬度,晚上测定经度。
唐跃坐在小马扎上,歪头望着老猫端着六分仪在不远处转来转去,后者仰头注视着太阳,拉着细线在量角器上挪动,仔细测量太阳的高度角。
细微的气流卷着灰尘从唐跃脚边拂过,他的目光从老猫身上移开,黑色的土壤下暴露出深红色的大块基岩,从未有过这样一刻,唐跃对“无人区”这个概念理解得如此透彻,那三个字扑面而来,明来说,我们都是摆在桌子上的定格动画,它们可以随意抽出一帧来,改写某个既定事实。”
“它们能篡改历史?”唐跃不寒而栗。
“它们或许根本就不存在‘历史’这样的概念。”
“无法想象。”
“不要想象。”老猫收起六分仪,“我不建议你对这封信的主人做任何推想,人脑无法凭空地虚构出一个你认知中完全不存在的物体。”
唐跃愣了一下。
“无论你把它们想象得有多离奇有多古怪,其实它们仍旧是你用大脑中的已知元素拼凑起来的,想想你看过的所有怪物与异形电影——它们其实都是地球生物的变形和拼凑。”老猫说,“古人说龙的画法是驼头鹿角蛇颈龟眼鱼鳞虎掌鹰爪牛耳,就是这个道理。”
“到目前为止,人类所想象所描绘的一切地外智慧,都逃脱不出这个窠臼,无论你想象的外星人是不是长着四个头明形式——你们只能用手边的东西拼拼凑凑,尽可能让它看上去古怪一点,写来写去,你们其实都是在写自己。”
但老猫打破了唐跃的想象。
它告诉唐跃,你这贫瘠的想象真是太土鳖了。
“这么说……我要跟一个完全未知的玩意打官司?”
“是的。”
“这临阵上场马上就要去真刀真枪地干仗了,你告诉我说敌人根本就是个无法想象的玩意?知己知彼,才能百战不殆好么?”唐跃瞪眼,“现在这还打个屁啊,就算画米老鼠找来后援也不可能打得过啊,我们死定了。”
“死定了倒也未必。”
老猫轻抚胡须。
它就剩一根胡须可以抚了。
“诸葛老猫先生还有妙计?”唐跃问,“务必教我破敌之法。”
“你且附耳过来。”老猫招了招爪子。
唐跃凑近了。
“万一连米奇都不奏效了,你就在桌子上接着画一个马里奥。”老猫说,“然后向在场的所有生物宣称这个卡通形象的知识产权归你所有。”
死在火星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