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不起。”他蹲下身，学着于凡也把手伸出去放在她手上。
江引的手指腹有茧子，宽厚的大掌正好覆盖于凡的手。
于凡猛地看他，根本顾不上什么疼了，眼睛眨巴眨。
“没事，我们接着练吧。”
接连好几天放学他们都留在学校练习，甚至连体育课都换了形式，变成在操场观众席后面的空地上练习华尔兹，开窍的同学进步迅速，不开窍的寸步难行。
上课铃响了没多久，于凡被江引搀扶着上了楼，才到教室她就蹦着坐回座位：“终于回来了。”
其实脚已经不那么痛了，江引踩她的次数也大幅度减少。
于凡想起别人配合得当，再想到他们两个现在连完整的一遍都还没过下来，不禁有些颓丧。
她趴在桌面上，看向一旁沉默着看着她的江引，小声开口：“江引，你好笨啊！”
江引蹲下，哄她：“嗯，我笨，怪我。”
于凡又别扭了，她其实不是真的说他笨，但江引这么认真认错倒是把她弄不好意思了。
“算了算了，你笨我多教你就好啦！”
江引被她逗笑：“好。”
正说着，孙悦和刘明生骂骂咧咧进来了，当然并不过分，小学生幼稚吵架的程度罢了。
最近几天气温骤降，班里个个把自己捂得跟个团子似的，于凡一开始追求美感还倔强着不在校服外面套棉服，后来跑操冻得双腿发寒差点摔了之后就老老实实把棉服穿上了。
教室的暖气烧的热乎，她刚才进来没脱外套，现在脖颈和后背溢出一层细汗，赶紧脱下团吧团吧使劲塞进桌兜。
她用手在窗玻璃的寒气上划了一道：“这几天天气降温降得也太快了。”
“正常啊，这都十二月了，我看天气预报还说最近要下雪呢。”孙悦也凑过去，在窗玻璃上画了个爱心，又写下自己的名字，但是怕老班发现说她，画完欣赏了一下就用手抹掉了。
“下雪？最近天气都阴沉沉的，说不定真会下。”于凡突然来劲了，“这里雪下的大吗？”
“大，怎么不大，可大了。”孙悦说着就浑身激灵，“风呼呼的吹，那雪粒子大的像粗盐粒，上学更折磨，等从家里到学校冻个半死不说，鞋袜可能湿一半。”
“真的啊？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呢，一定很漂亮。”于凡双手拢在窗玻璃上，趴在上面看：“到时候穿着蓝色或者红色衣服拍照得多好看啊，再配一条围巾，穿着雪靴，旁边再堆一个漂亮的雪人，光是想想就期待。”
于凡突然就想到俄国文学《礼物》一书中的一句话：“我们这里的冬天很长，持续很久，夏天比冬天短很多，而秋天更是一闪即逝，给人留下的印象就像是一只幸福鸟从窗外掠过似的。”
她有腔有调的朗诵出来，江引、孙悦和刘明生全都看着她。
刘明生听不懂，“于凡你怎么突然这么酸，跟咱们班老班似的，没事就整两句诗。”
“你懂什么！”
孙悦则是叹服，“于凡，你真是一个天生的浪漫主义。”
“佩服！”她比了个大拇指，心里由衷钦佩，毕竟她只能想到要往死里加棉衣，更是恨不得裹着被活动。
“都是受我妈妈的影响，她喜欢俄国文学，我小时候跟着她看了很多，但是当时太小了，就是囫囵吞枣地读。”
于凡撑着头期待：“快下雪吧。”
江引翻来书，取出里面夹着的卷子，一擡头看于凡望着窗外，想了下就说：“快了，照着往年来看，也就在这几天了。”
“真的，那我信你，天气预报一点都不准。”
江引低头刷卷子，很久才“嗯”了一声。
雪倒是没等来，等到了专门逮他们四个的班主任，体育老师有事提前走了，郁青赶过去看着结果没看到他们的身影，还没下课赶到教室，把他们几个逮个正着。
“你们四个下周三打扫厕所卫生，江引和刘明生打扫男厕所里面，于凡和孙悦拿着刷子刷水房水槽。”
十一中的男女厕所中间就隔了一个洗手的水槽，但那个水槽每天都有人扔垃圾，还是挺脏的。
于凡和孙悦对视一眼：“天啊！”
最后于凡和孙悦还是没去刷水槽，她们两个刚领完新刷子回来就见江引和刘明生已经打扫完男厕所了，见她们来直接拿过她们手里的刷子，熟练的刷起来。
“谢谢你们！”
“谢谢江引，谢谢刘明生。”
刘明生举起双手，刷子上的水往地上淌：“别闲着，去咖啡店给我们两个买两个雪糕。”
于凡举起右手，提出疑问：“咱们学校还有咖啡店？咖啡店还卖雪糕？”
“孙悦知道，让她跟你说。”说完，刘明生又刷起了水槽。
正要走，江引突然说：“把外套穿上。”
于凡回头，然后看向自己，“这就去穿。”
两人小跑着走了，路上孙悦给她解释了刚才的疑问。原来是店主是从南方大城市回来的，很有情调地开了一间咖啡店，但是这里的人喝咖啡的少，又紧挨着学校，顺便也卖起了学生喜欢的饮料雪糕。
离咖啡店不远，于凡就听到了暧暧的轻音乐，门口摆着彩色手绘木架子，大片枯黄的爬山虎挂在墙上，于凡看着这条街道，真是越看越熟悉。
脑袋灵光一闪，这不就是她和江引初次相遇的地方嘛。
“原来是这里啊。”
孙悦问：“你来过？”
“刚来这里的时候想买可乐，但是不熟悉路，误打误撞就来过一回。”
“哦哦，走吧，就在前面，女店主特别漂亮知性，说起话来听的人可舒服了。”
孙悦进去买雪糕，于凡则是被另外一种东西吸引去了目光，滞留在外面，没进去。
孙悦出来就见于凡蹲在地上研究，她走过去细细观察，没看出个一二三来：“看什么呢？这是啥啊？”
于凡笑得明媚灿烂，双手搭在膝盖上，仰着脖颈说：“我知道怎么教江引跳华尔兹了！”
天还是阴沉沉的，还刮着点寒风，空气湿潮，于凡一脸骄傲地站起来，整个人都充斥着意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