奚存青一通摸摸揉揉，让兔子的情绪稳定下来，再开了一坛陈年花雕，斟满一杯给兔子喝。林德问：“还有杯子没？”
奚存青道：“湖里有荷叶，自己摘去。”
林德哼了声，走上湖生拉硬拽连藕带梗硬拽出一长条荷叶枝来，把细瘦的藕掰成几节，浸在湖中甩洗掉泥，丢上岸。荷梗撇成三段，一人一段，当吸管，对赵小路说：“不可以多喝噢。”
赵小路喝了一口就呛到了，捂着脸拼命咳嗽。
兔子慢慢也醉了，耳朵垂下来，奚存青拎着兔耳朵站起来：“捡拾下柴火，我去处理下。”
林德乐颠颠的：“秋游呢！啊，现在快入冬了，柴火应该不会干到哪去，走，我们去林子找找，顺便看看有没有果子。”
快入冬了，帝都观赏红叶的最佳时节已然过去，地上堆积了一秋的落叶，踩上去厚实的沙沙响，赵小路踩着觉得这可比临月画舫的地毯踩着舒服好玩多了，临月画舫的地毯踩着总感觉会弄脏，而自然的地毯踩着没任何压力，叶的破碎声在深一脚浅一脚的足下交织成乐。
博瞻园能结出的果子基本被侍卫一网打尽，剩下没收走的都是被鸟啄了的，没得果子吃。在阴暗潮湿的角落还有一些看上去就很可口的蘑菇，林德教赵小路认一些在野外烹饪能派上用场的野菜，糖枫树，在糖枫上开个口子，会流出如蜜般甜美的树汁：“不知道这树是不是从西边引来的，大概只有博瞻园有种，不尝尝可惜了。”
枫糖树汁流得慢，第一滴林德让赵小路尝了尝，甜，比蜂蜜的甜蜜略淡一些，还有点儿涩口，风味奇特，仿佛能品出秋味与枫树的气息。
“就挂这吧，要蓄满这一罐，起码要等上一天呢。”林德给竹筒扣上盖子，拉着赵小路往林子深处走。
湖边的奚存青把兔子清理得差不多了，还在芦苇丛里摸到了几只鹅蛋，抓了两条肥鱼。拎着兔子肥鱼抱着蛋走到林下，林德他们还没回来。
他围石造炉，扎起树架，将兔子穿架在炉上，掏出储物袋中的各式调料，调酱汁。
酱汁刷好了，奚存青再次张望，这次望到了林德和赵小路的身影，他们带了不少，用布兜着一大包。
“都拿了什么？”奚存青接过大包，拆开布结，“没多少，快入冬了了，一点坚果还是掏人家松鼠的老窝拿来的，你看能不能用？”
“能用。”奚存青把坚果挑出来，再分拣出能调味的野菜，野菜切碎，蘑菇去蒂切花刀，坚果砸碎，一并塞入兔子腹部，削竹签封口，开始烤。
鱼的处理就简单得多，刷上酱汁足够。
“你们离远一点，被烟呛到了不好。”
做菜这事主要还是奚存青在忙活，林德插不上手，就心安理得的躺着了，看着火炉的烟袅袅直升，循入青冥，一只斑鸠飞过。
鱼比兔子先烤好，奚存青推了他他胳膊：“吃不吃鱼？”
林德躺得正舒服了，也懒得拣鱼刺：“不吃。”
“有鱼籽的。”
林德坐起来了：“吃。”
鱼籽是放在鱼腹中烤的，形状完整，浸透了酱料的香味，无一丝鱼腥，烘烤得口感粉嫩。林德吃了两块，就转手给赵小路吃。
鱼籽吃完了，鱼肉被三人瓜分着吃完了，就剩大兔子还在架上烤着，“火候还不够，还没熟。”但香味早已出来，令人垂涎欲滴。
除了等兔子烤熟，无事可做，三人眼巴巴地看着。
坐着发了好一会呆。奚存青动了一下，林德也动了一下，两人对视一眼，都知道对方感知到了同样的事：有人过来了。
本来嘛，他们在博瞻园烧烤，烟气不作遮掩，距离不远的话望得一清二楚，有人过来也不是意外之事。
不过奚存青的表情似乎兆示着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。
林德想了下，低声问：“是不是那位公主？”
林德轻轻点头。
奚存青这次从正门进入，有备案记录，淳安消息灵通，第一时间知道了这则消息，博瞻园太大，排查起来需要时间，当负责巡查的卫兵望到远处林子升起的孤烟一缕，就推断出那八成是那位尊贵的道子了，王公贵族要在博瞻园内野炊的话，升起的烟绝不止一道。
淳安拿到消息，也判断烟气的来源出自奚存青手笔，她清楚记得，多年以前他在杳云苑中烤过两只鸽子，请她吃了一个鸽翅膀，虽然那次奚存青没把握好火候鸽子表皮烤焦了，但那滋味永远铭记在了她心里。
离那道烟气越走越近了，她忽然有些不安起来，他已经很多年没踏进博瞻园了，上一次和一个“朋友”进来的，原因没说，那这次再次踏足的理由又是什么？是为了她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