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有些迟钝地说:“这……这样啊,我跟你回去就是了,你别跟我爹说,不然他又要骂我了。”
林德这么一闹,其他迷糊的修士站住不动了,不是说水鬼?怎么又是人?
尖细嗓音又响起来:“赵弟莫要上当!这是水鬼化形来诓你跟他走的!”
众人被尖细嗓子一嚷,意志又“清楚”了起来,掌事儿子率先破口大骂:“好几个水鬼,敢骗我赵爷爷,还打老子,今天跟你没完!”说着一道直拳,林德向后滑开,余光瞥到郦烽悄溜进屋内,嘿嘿一笑:“来打我啊。”腾空而去。
打不想打,吊着溜还是可以的,中了幻术迷迷糊糊的人杀意再凶,在清醒的人看来不过是拳打棉花,滑稽可笑,再言语挑衅一下,气得他们嗷嗷直叫,看着更好玩了。
屋内,郦烽轻拨琴弦,袖中飞出的丝线随乐声振动,触及八方:“出来吧,你藏不了多久,谅你尚未害人性命,只要你解除幻术,放他们离开,我自不会伤你。”
尖细嗓音嘿嘿冷笑:“假惺惺的何必多话,爷就是要吃人!”
屋内富丽堂皇的假象顷刻间颓败灰暗下去,露出腐烂杂乱的本相,身形枯瘦恐怖如鬼的妖物嘶叫,扬手就是一团黏糊糊的东西砸上来,郦烽轻弹的乐声骤然急促,抛掷来的东西被丝线振动粉碎:“看来你不太擅长打架。”
赵小路还是第一次撞上貌相这么可怕的妖物,弯腰弓步,刹那出刀。
妖物在地上打滚躲避,被赵小路逼得跳来窜去,一点想作乱用法术的机会都没有。
郦烽乐声不停,威胁:“服不服?”
枯瘦妖物挣扎爬起,气急败坏使劲啐了口草绿色的唾沫,赵小路不知是否有毒,谨慎起见,闪身避开,妖物像发现了什么新招式,疯狂吐唾沫,乃至吐出一团团草绿色沫雾。郦烽恼怒至极,乐声至沉至重,妖物捂着耳朵退后,鬼叫连连,赵小路紧跟着上去就是重拳砸下:“叫你吐唾沫!”
“以后还敢不敢了?敢不敢了?”
妖物被揍得嗷呜乱叫,只得抱头求饶,郦烽呵斥:“还不快把他们的幻术解了?!”
“解,马上解。”妖物晕头转脑,从角落里刨出一个小瓶子,抖出一点粉末,“这些粉末扑到脸上就行了。”
郦烽神色稍缓,威胁一句要是敢骗他马上让他挫骨扬灰,叫回林德。林德身后跟着一串儿迷糊修士,她打破小瓶,粉末震动扑面,扬扬洒洒,几人咳嗽了好一会睁开眼,满脸迷茫:“这是哪儿啊?”
“可累死我了。”林德一屁股坐下来,指着掌事儿子,“现在清醒了没?”
掌事儿子捂着鼻子疯狂咳嗽,一句话都不说。
郦烽瞥了眼焉头巴脑的妖物,冷声质问:“你作过什么恶,害过多少人?老实交代,不然我就把你扔给夜庐处理!”
妖物吓得一哆嗦,焉巴巴的:“大人我吹牛的,我本来不住这,看这里经常有修士进来,就设局整人的,也就摸一点钱和丹药,害人性命哪敢,从没做过那样的事,真的,我发誓!”
郦烽没动作,其他受了场大骗的修士可忍不了了,冲上来喊打喊杀,妖物吓得嗷呜一声退后,忽然发力几个弹跳,撞破屋顶攀楼上去了,速度奇快,眨眼不见。
随着几声碎石跌落的震响,木楼顶层似乎有什么地方坍塌下来,引发连锁反应,破裂声不绝于耳,灰尘漫入,郦烽神色一凛:“跑!”一甩大袖飞上半空。
林德揪起掌事儿子和赵小路腾空而起,其他修士纷纷醒悟,飞出摇摇欲坠的木楼,撤到安全地带,回望朽烂的木楼一层层坍塌下来,在空洞里回荡轰鸣,飞扬的尘雾中,窥见妖物逃跑的狭窄山缝透出一斜光亮,郦烽已无兴趣追上去:“我们走吧。”
有人舍不得:“就这么走了?万一楼里面还有东西呢?”
郦烽扫了一眼:“你可以留下来。”
那人二话不说就飞下去了,其他修士面面相觑,来都来了,什么东西都没捞到,岂不可惜,贼都不走空呢。
眼看着这么多人下去了,掌事儿子心里也活络起来,他瞥了一眼三人,心想你又不是我老爹,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,也跟着飞下去了。
林德哎了一声:“下去得了。”
“我在上面看着望风,有情况我会拨弦。”
林德点点头,落下去。九层木楼塌得只剩两层,断裂的横梁歪七竖八插在废墟上,修士们用法术令重物漂浮移开,试图从废墟中寻找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挽回时间损失,哗啦声不绝。
林德无聊地打哈欠,想这秘境可真无聊。
没有机关,没有猛兽,作乱的小妖怪还是从别的地方来的,自身也烂不成样子。
他拍了拍空地上的石桩子,也不知道这个阵法以前是干嘛的,摸起来糙糙的。
地上就没干净处儿,林德站得累了,往石桩子上一坐,立刻感觉石桩似乎往下沉了一点。
嗯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