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要走多久?”
“我也不知道啊。”
“你不知道?”
“废话,我怎么可能知道。”
两人会心地微笑起来,“好了,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?”
林德呼了口气:“我是客,我先说吧。”他摘下耳后四叶幻晶,阿昌瞅着他笑着说,“其实你不摘我也看得到的。”
“这玩意有点分量的,我好久没摘了,现在有摘的机会了,让耳朵放松放松。”林德揉着耳垂,耳朵上少了个累赘,真爽,“嗯……我是失了忆自己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神,给自己取了个很酷的名字叫灾厄君王,也许这个名字在我潜意识里就是我的神位吧。现在状况挺惨,没多少信徒,也没多少愿力,动用神力要耗费的代价很大,就一点点慢慢爬咯。”
阿昌翘起一条腿,抱着膝盖晃悠:“嗯,你出生应该比我早,早很多。你还愿意说什么?”
林德嘶了声:“我想说的还真不多……”
反倒他有很多问题想问阿昌。
他问巫云山的诅咒,徜徉在幽界的神秘飞行体,来历不明的深渊恶魔,白神是什么样的神。
阿昌对前三问都是摇头,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:“白神我见过几面,没什么话可说。我感觉吧……祂是一个很普通的神,怎么,你和祂有过隙?”
林德笑笑:“祂两次想吃我。”
阿昌啧了声,认真打量林德:“你这么好吃?”
林德擡起胳膊:“来咬口试试看?”
“不了不了。”阿昌正回去,眼睛忽闪忽闪地眨,一股俏皮劲儿,不像个神,“我吃过的东西够多了,你和我很像,我吃不下你。”
“很像?什么意思?”
阿昌挠挠下巴:“好不容易来个同族……罢了,给你讲个故事吧。”
故事起于又聋又瞎的父亲即将登上若山之前。
“你在诱骗他。”梧桐树上,朱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不定形的山鬼,语气相当不悦,“宵小!”
山鬼叩首:“吾需要若木之果,请神君成全。”
“此事绝无可能。”
“神君慈悲为怀,难道忍见青浦山民一直饱受天鬼戕害?”
“你可知那两个天鬼什么来历?祂们一号‘虚空’,一号‘幽深’,诞于幽界形成之初,本身就是人族内心的恐惧畏死之念幻化,人族不灭,二鬼不灭,岂是吃了若木之果就能解决的?天真!”
山鬼再度叩首:“吾心中有数,恳请神君成全。”
朱雀神君沉默不语,山鬼再道:“吾知神君即将与中原地仙一齐挟月飞升,这若山以后再无人看管,恐遭焚灭断种之忧。神君若允吾愿,吾定终生守候在若山附近,且发毒誓,定要收服虚空幽深。”
朱雀神君道:“你一心如此,本君可以成全你,若是不成,就当我白白丢了枚果子,去接着罢!”
山鬼大喜,再三叩首致谢。
山鬼服用若木之果,力量大增,然而实力仍远不及二天鬼,再寻仙问道,求取收服二天鬼之法。
天鬼的影响范围远不止青浦山,祂们飘荡在整片通天大陆,横行无忌,为害甚烈,不过当时人族总数较少,又相隔天南海北,交流不畅,不知二天鬼涉足范围之广。山鬼历尽辛苦寻访众仙,终于得见挟月飞升之计的领导者、后世仙庭之主的大地仙,经他指点,得知幽界之玄奇奥妙:二天鬼出自幽界,能困住它的也只有幽界……
大地仙牵线搭桥,说服朱雀神君、云风道人、清宵真君、妙音天女、玄微子、千机老人一齐协助山鬼,引二天鬼入困地,施展大神通将二鬼存在的幽界地盘分割出来,山鬼强行吞食二鬼,陷入沉睡,七仙将其与分割出来的小幽界一齐镇在若山附近,设置重重阵法拱卫,等山鬼从沉睡中复苏,众地仙早挟月飞升,世上已千年。
千秋一梦,徒呼奈何。
吞食二天鬼的山鬼只是“吞食”而已,离消化还有很长一段距离。自清醒起,山鬼就时时刻刻被二天鬼的意识呓语折磨,痛苦难当,乃至狂躁不安,神智混沌时伤人害命,大肆破坏,事后清醒又痛悔之,自感罪孽深重,无可救药,不如自绝去——
天不绝人路,妙音天女传承门派海音阁一对道侣来访青浦,寻觅上佳造器之材,遍游山水,偶然发兴,奏天籁之音,惊龙引凤,妙赏非常。
山鬼闻乐而来,倾羡乐艺,主动化形交谈,渐成挚友,袒露真心,道侣仔细考量,献集众生愿力抵御天鬼扰心之计,并从此在青浦结庐而居,为山鬼塑像修庙,谱乐写曲,传颂山鬼功劳威能,渐成气候。山鬼得众生愿力,果然天鬼呓语的影响小了很多,开始不断征伐其他作恶山鬼,实力不断强大,此消彼长,二天鬼威能大减,不得不向昔日仇敌乞饶服输,山鬼岂会听信,坚辞不饶,二天鬼心中怨恨,在山鬼彻底吞食完毕主形后,仍强行留下一口不灭怨念,于小幽界中呼号徘徊,影响后来进入的人不知不觉陷入死地绝境,这种诡异的呼唤,被青浦人称呼为“虚空的呼唤”……
山鬼封神称天帝后,海音阁道侣因此功德圆满,联袂飞升,天帝感念道门七仙及道侣之恩,特许太阿巫地可让外界修士进入求取机缘。
只是道侣飞升之后,青浦再无妙善天籁可听,山鬼旧疾渐渐复发,天鬼呓语影响时有时无,骚扰得无可奈何。幽界不灭,怨念长存,若是就此打破小幽界,怨念逃出,融入大幽界,引发的后果难料。山鬼选择将其炼化,形成自己的“天鬼相”,一面神相,如同月有阴晴,太极阴阳,正反合一,偶尔让天鬼相发泄怨气,排解战意。故青浦族人传天帝亦是大天鬼,个中原因却少有人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