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坐牢房的应阳秋渐渐少了笑意,他摸摸鼻子:“真有那么厉害?”
应阳秋年幼时曾入庙为僧童,接触了欢喜禅双修之法,少年违犯僧禁被逐出庙去,索性就此还俗,做起了偷心大盗,流连万红花丛,片叶不沾身。后又跟着在街上认识的一个老油子学得一身偷物本事,自身又有不俗修为,佛家七境,勘破、知见、觉悟、脱昧、涅槃、皆空、不坏、果位,应阳秋已修到脱昧一境,离涅槃只差一脚合适的修行门路,所行所为随心所欲,不坏净心。
会进夜庐,纯粹是他许久没吃牢饭,皮痒痒了。
夜庐的地牢还挺暖和的。
至于乔老板说的……有点意思?
哼哼……
林德接到乔海印禀告时,稍微惊讶了下,感觉有些哭笑不得,还以为那个竞价的人是有多喜欢的金猫印呢,就因为这?还是个贼?不过既然金猫印失而复得,那没什么好说,应阳秋来也好不来也罢,兵来将挡水来土掩。
他继续观刀,静修,等瀑布水暖的一天。
云海惊蛰过后,应阳秋被放出来了。
被缴的古扇玉佩一件都没还他,也罢,反正不是已物,就丢夜庐仓库里慢慢吃灰吧。
他打算上成淳山。
先要有钱。
找几个痴心的老相好凑了笔路上要花销的盘缠,连玉佩古扇的配置都全回来了,一身崭新的白底蓝花侠客装扮,好不俊逸潇洒,揣着盘缠,依依多情地和相好的说了许多甜蜜蜜的不舍情话,踏千里春风前往武都成淳。
成淳山兀儿坳。他不认得路,找了客栈小二问路,“您要去兀儿坳?去找个商队看有没有经过那儿的吧。”
应阳秋回头看了眼在客堂上喝酒玩乐的客人,朗声道:“哪位要上山路过兀儿坳附近?在下初来乍到,不识路,希望有个人能搭伙同去。”
一时寂然无声。
应阳秋不慌不忙,笑道:“在下可以出钱,银五十两,可否?”
有人意动,有人率先站起来,抱拳道:“这位公子可愿过来喝杯酒?”
应阳秋擡头,刚进这家客栈时,他就观察过这方客堂里百客神态,猜测其身份多能猜个八九不离十,有本地的药农村民,风尘仆仆的行商,见人就说阿弥陀佛的游方和尚,有披着一身道袍装神弄鬼的算命先生,还有与他同是风流子的富家公子——站起来邀请他来喝一杯酒的正是。
风流子对风流子,很容易辨认出来那股子相同之处,正所谓“臭味相投”。
应阳秋不客气地走近,接过风流富公子的一杯酒,仰头一饮而尽,偷眼细瞧这位公子,是个兔牙啊,闻着身上用的熏香很别致,市面上没有,只能是出自调香师私下订做,若能拿来讨好女子,定是无往不利。
应阳秋放下酒杯,笑道:“承蒙公子不弃,愿带我上山,我保证我到兀儿坳附近就离开。”
钟灵卯摆手:“不必不必,我们此次上山就是冲着兀儿坳去的,阁下正好与我们同行。”客气道,“不知公子高姓大名?”
“应阳秋。”
“在下钟灵卯。”
钟灵卯!应阳秋混迹花丛,当然知道永野百年调香世家钟家的鼎鼎大名,多少名妓花魁盼着钟家的调香妙手专为自己调制一款熏香,彰显自己独特超然的地位,钟家灵毓秀三辈的事迹亦略知一二。
他心生好奇:“不知公子上兀儿坳寨子所求为何?难道兀儿坳有什么稀世香料可寻?”
钟灵卯笑道:“那倒不是,不知应公子上山所求为何?”
应阳秋扇子啪地打开:“所求为物。”
钟灵卯道:“所求为人。”举杯相邀,“别站着了,快快坐下来喝两杯。”
桌上人给他腾了个位置,挤着坐下来,三言两语,饮酒游戏,吆五喝六,很快熟悉起来,打成一片。
钟灵卯酒至半酣,说要去茅房溜溜,跑出外面,神色渐渐清明,低声询问外边看马的灰衣大叔:“那个人怎么样?”
灰衣大叔轻声道:“看样子是个修欢喜禅的,修欢喜禅的功力都不弱,精气神饱满完足,起码是觉悟以上的实力。”
钟灵卯微微点头,神色凝重:“看来是个可收买的,但愿他能被雇佣出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