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为什么找的不是岩槊罗而是他……柿子挑软的捏啊。
“在你上山以前,我接到了一桩神谕,让我下山去,到兀儿坳等一个人。”
大西勒似乎是犹豫了下,再次邀请:“陪我走走吧?”
这次应该不会一声不吭了,林德点头:“好。”
远处夜市的喧闹被渐渐拉远,大西勒不紧不慢地讲着自己的故事。
圣寨大西勒的选定,从降生开始就确定了。大祭司接受神谕,在寨中寻找符合神谕要求的婴儿,由上一代大西勒抚养教导,旧大西勒身死,弟子接受全寨大西勒挑战认可,方能正式成为圣寨大西勒。
自从坐上大西勒位置上的那一刻起,成长起来的婴儿就是白神在人世间的代行者,神意使者,唯独不是自己。
他会忘却自己的名字,彻底成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符号,强大,温和有礼,看上去完美无缺,无可挑剔,忠实地传达神谕,执行神命。
自他有记忆以来,上一代大西勒好像和现在的自己没什么区别,样貌俊美,言语温和,待人接物完美得无可挑剔。
他喜欢什么?他讨厌什么?坐在华丽的屋堂下,除了教导指点习武,平时在干什么呢?
好像一点印象都没了,上一代大西勒似乎从不做多余的事。
他成为了新的圣寨大西勒,连对上代大西勒的教导养育之恩,都仿佛成了理所当然、不值一提的过往。
本来不该这样的啊。
连大西勒都对自己的淡漠觉得不可思议,他知道这是不正常的,可无法不接受这个现实。
“接受神力赐予,总要付出代价。”
“……我,我觉得大西勒平时还好啊,怎么会……大西勒,你过得开心吗?”
“感情早已成了可有可无的回忆,微笑只是面具而已。”大西勒擡头看着清透的星空,喃喃,“我下山等待,刚开始兀儿寨的人对我畏惧多于敬畏,再后来渐渐熟悉,有少女暗中恋慕我,在绿生节来叩我的窗……还有其他感情,老人对我的到来感觉荣幸,年轻人觉得不自在,如是种种,对我而言,都掀不起半分波澜。”
冷淡得仿佛他们根本不是白都子民。
后来他终于等到了神谕中要他等的人。
不动则已,一动滔天。
“我很不理解,为什么……你是和我一样的代行者,为什么你可以无拘无束,好像什么影响都没有?”
林德扪心自问,三个信使,一个还在吃奶,一个在忙赚钱,一个最奇葩了,打心底里并不怎么信,要是举宋明的例子,怕是能把大西勒气死……如此衬得大西勒被剥夺名字和情绪的境遇惨兮兮的。
白神这样做的原因,可能是因为这样的人更听话好用些吧。他没说出来,拉扯一个勉强的笑:“可能因为我神慈悲?”
大西勒恍惚着喃喃:“难道白神……”不慈悲的话被他生生咽下去,他猛地抓住了林德的手,把林德吓了一跳,手足无措:“大西勒,你,你有话好好说,冷静点。”
“只有在你身边,我才能找回做大西勒之前的情感,我的名字已经遗忘了太久,我失去自己也失去了太久,你……你愿意帮我找回来吗?”
林德心神恍惚了一瞬,莫名地冷静下来:“可是……你这样。白神真的愿意看到一个有情感的大西勒?被大祭司知道了,会不会认定你是叛神?大西勒,你冷静些,万一你被认为叛神,后果你我都承受不起。”
大西勒露出绝望的神色:“我知道,我当然知道……我只想问,你对我……你觉得我……你曾经说过……”
你曾经说过喜欢我。
林德算是理解奚存青说的造口业的后果有多严重了,虽然那时是为了分散大西勒注意不得已而为之的手段,现在回想起来仍恨不得给在奚存青面前强辩歪理的自己一巴掌。
他咬咬牙,道:“我……大西勒,奚存青希望我上山,他希望我走武道一途,拜你为师有助于打下武道基础,他说你是不逊于秋枫雨的高手……”连奚存青的师傅也说,大西勒是百战良师,想学顶级刀法莫过于向他请教。
大西勒神色几番变化,竭力忍耐,仍忍耐不住,暴怒道:“奚存青误我!”
“阿嚏!”奚存青打了个喷嚏,
一下竟禁不住打了四五个喷嚏,鼻腔呛得火烧火烧的,揉揉鼻子,吹笛的小姑娘放下笛子,嘴巴撅起有些不高兴了。
唯一的听众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,是觉得她吹得不好听,故作噪音打断?
想想就有些难过。
“不好意思,刚才可能有花粉呛我鼻子了,你吹得很好听。”
小姑娘眉开眼笑,说的是口是心非之言:“哼,吹全曲的兴致没了,听不到了,明天再来吧!”
奚存青起身:“叨扰姑娘了,明日有缘再见。”
小姑娘挥手:“再见。”
奚存青走远了,想着刚才是有人在念他么?
民间常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,放在修为通天的修士身上,感应会更明显。
除却那些恨不得杀了他的邪修……算了,追究这个做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