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野心里也挺没底儿的,但也不至于被吓得仓皇下凡。
听到二狗的话,他眼皮一跳,拍开二狗的手:“慌什么!霁清仙尊不像是那种嗜杀之徒。”
“你怕是不知道霁清是怎么成名的,当时南荒异族大举入侵,仙尊一人一戬,于百万大军中斩取敌方将领,高悬于城门之上,而后在军中大开杀戒,一人不留,那些士兵的血将整个战场都变成了血海,而且…”
他看了看四周,而后凑到随野耳边,小声道:“其实大家明面上喊他战神,背地里却都喊他‘恶鬼’‘修罗’……”
随野拧起眉,捏紧筷子,将二狗推开:“祸从口出,慎言。”
心里却乱糟糟的
一顿饭吃的魂不守舍,席面散了之后,随野磨磨蹭蹭不想过去。
哪知仙尊铁了心想要见他,竟然派了仙侍过来寻他。
这下是不得不去了。
随野与那仙侍共乘仙鹤,转眼便到了霁清仙尊的府前。
仙尊喜静,生活清贫,仙府前并未有任何装饰物件儿,只种了一棵琼花树,正值花期,枝上繁花似雪,拥拥挤挤,好不热闹。
随野站在树下,遥遥望向那仙府,脑海中回想起二狗的话,不停地做心理建设,这才抬脚迈入。
入府之后,经过一段回廊,见的前厅。
厅中空空荡荡,并不见一人。
随野环顾四周,疑惑地问引路的小仙侍,“仙尊呢?”
“方才见他还在这里呢,我去帮您找一下。”仙侍说着便退下了。
他走后不久,一道人影出现在随野身后,“来了。”
随野一怔,猛地转过头,直直对上一双瞳眸,清清冷冷如寒月,眼尾却是下垂着的,带着一抹红,瞧起来竟有几分乖巧。
虽然觉得用“乖巧”一词来称呼仙界功名赫赫,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不大妥当,但随野脑海中仍不自觉产生这个怪异的想法。
他敛下眸,抛开那些古怪的念头,正了神色,“仙尊,您找我?”
霁清仙尊看着他,薄唇轻启。
“许…许莘。”
随野愣了一下。
“唤我…许莘…便…便好。”
他如此说道。
他的声音同他的人一样,是一种微微的冷,像在指间消融的逝雪。
随野没想到这位仙尊在外不苟言笑,没想到私底下居然是个小结巴,还如此自来熟。
但他一点都不想知道啊!
随野讪讪一笑。
来而不往非礼也,他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号。
“问春。”
许莘眼底笑意更深,“欲问春…春…归何处…处去,且随燕…语…语访东邻。好…好…名字。”
“…过奖了,您找我来到底有何事?”
随野有点想开溜了。
他觉得这位霁清仙尊看他的目光有点…有点让他难以招架。
然而许莘却突然上前一步,张开双臂,将随野突然抱在了怀里,浅淡的莲香扑面而来。
“本尊心…心悦于你,可…可否与本尊…结…结为道侣?”
随野:“??”
谁?
我吗?
见随野迟迟不应声,许莘捏住随野的衣袍,又重复了一遍,丝毫看不出之前在宴会上清冷寡言的模样。
“我…我突然想起我府上的狗忘记喂了,先回去一趟!”
许莘的心悦太过突然,随野一个头两个大,连忙挣脱他的怀抱,一溜烟儿跑了。
见随野如此避恐不及的模样,许莘眼底闪过一丝落寞,却没有阻拦随野的离去。
随野以为许莘说要跟他结为道侣只是开个玩笑,算不得真,兴许过几日便忘了。
但没想到第二天就又瞧见许莘了。
听二狗说许莘拿着一把凤吟剑站在他的仙府门口,逢人就问他在何处时。
随野还以为他是因为昨日被拒之事,心生怒意,要找他算账,连房门都不愿出了。
但经过二狗的传话解释,随野才明白,许莘其实是想将那把凤吟剑赠与他,还想同他一比试一番。
两人同为剑仙,以剑筑道。
只不过许莘入道较早,又天资聪颖,随野堪堪摸到门槛时,他早已是名动一方的剑术大拿。
能跟当今剑道第一人比试,是多少剑仙梦寐以求的好事,随野自然也心动了。
他虽答应下来,但没收凤鸣剑。
他可是看清楚了,那剑穗上拴着的,可不就是前几日宴会上清光仙君献上的星图石,还做了个荼蘼花的造型。
清光仙君虽为仙家,肚量却是极小,把人折磨的神魂俱灭的事都干过,众仙家对其退避三分。
若是被清光仙君知道他收了许莘的这把剑,怕是要不死不休地寻他麻烦。
若不是许莘表情诚恳,他都怀疑这厮意图祸水东引,借清光仙君的手暗害于他。
见随野态度坚决,许莘也就不再执着于送剑。
二人约好,于每日寅时碰面,在校场切磋剑术。
许莘剑法高超,随野与其一对便知,因此还有点跃跃欲试。
刚开始,一切都很正常,他们互相喂招,交流心得,随野可谓收获颇丰,隐约摸到了突破的门槛。
可时间一长,随野却慢慢觉得有哪里开始不对劲。
不知道从何时起,正经的练剑时间越来越少,许莘频频出错,身子还总爱与他贴得极近。
态度不端正也就罢了,许莘没有拿剑的手还不老实,时不时就摸他一下腰,碰他一下腿。
随野忍无可忍,但每次看过去的时候,许莘却依旧是话都说不完整的结巴模样,好似刚才摸腰碰腿那等孟浪的事,不是他做的。
随野不是傻子,一次两次倒还好,次数一多,他要是不懂许莘对他什么心思,那他这么多年也算是白活了。
可他委实不愿与许莘结为道侣,两人分明认识不足一月,此前并未有过任何交集。
仙尊到底看上了他哪点?对他如此穷追不舍?
他一个硬邦邦的大男人,又不解风情,哪有那些身弱扶柳,婀娜多姿的仙子们动人?
这偌大个仙界,又不是没有比他更优秀的,何必非得在他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