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是下午的时候,姜芙影影绰绰地看见有几个人站在不远处,隔着一排小叶女贞,朝她家里张望着。
等她走出去,那些人都不见了。
但姜芙留意到其中一人梳着两条大辫子,看身形,依稀是陶三娣。
才建国没几年,女同志们普遍还遵循着未婚姑娘梳麻花辫子,已婚女性把头发盘在脑后,或者效仿解放区的女干部,直接剪短到肩膀以上的习俗。
所以,扎大辫子的未婚姑娘在驻地里还是比较少见的。
所以姜芙猜测,那就是陶三娣。
也不知道她想干嘛。
“三娣,那就是连团长的爱人吗?有树挡着,我都没看清。”
“就是啊,咱们跑什么,直接进去找她唠唠嗑呗!”
“真的好白啊,一定是城里人。”
几个女同志七嘴八舌地说道。
她们和陶三娣年纪差不多,也都刚结婚不久,丈夫多为连长或者营长。
因为陶三娣是团长的外甥女,所以平时还挺受众人的巴结。
陶三娣气得跺脚:“什么爱人,都是包办婚姻,那都是封建束缚,是糟粕,是余毒!”
这些词语,是她来了驻地以后学会的。
几个女人都不说话了。
要说包办婚姻,那太常见了。
别说老家,就是在部队里,也没有几个人有机会自由恋爱,最多就是领导给介绍一下,彼此相看相看,然后就结为革命伴侣了。
所以,在众人看来,包办不包办的,这根本没啥。
有人大概知道陶三娣的心思,笑着打趣道:“那咋弄咧,人家有婆娘,总不能休了,或者再娶一房吧?”
立刻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接上:“现在是新社会,讨小老婆是犯法哩!”
“谁说要休她了!”
陶三娣觉得她们笨死了。
只要大家一起孤立姜芙,让她待不下去,主动离开,不就好了吗?
反正像她那种娇滴滴的女人,本来也过不了苦日子的!
到时候就是她主动离开连大哥,而不是连大哥现在做了团长,眼界高了,不要以前的媳妇!
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。
于是,陶三娣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姜芙昨天的穿着打扮,又说她指使连耀扎篱笆、种树,修门,而且不去食堂,一大早就闹着要吃肉!
“对了,我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,你们千万别说出去……她爹是资本家!”
她昨晚起夜,还偷听到舅舅妗子的对话。
听到妗子说姜芙她爹是在盛阳开纺织厂的大老板,陶三娣险些尖叫出声。
那、那不就是资本家吗?
陶三娣半宿没合眼。
所以,今早吃饭的时候,她是故意那么说的,就想看看舅舅妗子的反应。
哪知道,妗子居然还护着那个资本家崽子!
女人们面面相觑。
资本家,离她们的生活太远。
以至于她们想了半天,脑子里只有一个朦朦胧胧的概念。
最后,有人待不下去了:“我得回家了,出来半天,我婆婆要骂人。”
只要有一个人要走,其他人就都跟着散了。
不过,这么一个大八卦,她们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和家人分享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