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妈带着姜芙匆匆赶往书房。
远远的,姜芙看到,吴叔亲自站在门口守着。
见到她们,吴叔连忙迎上来:“小姐,先生正在等你,快进去吧。”
他又看向吴妈,声音压得低低的:“快去替小姐收拾东西,太重的都不要,分开放,多放几个地方。”
吴妈点头:“我知道。”
姜芙进了书房,发现戒烟多年的姜父居然又抽起了烟,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有十几个烟蒂。
她径直走到窗前,推开窗户,散掉一屋子的烟味。
姜父连忙掐熄了手里的烟,两只手来回挥舞:“呛到芙芙了,是爸爸不好,爸爸以后不抽了!”
“爸爸,出什么事了?”
姜芙明知故问。
姜父看着她,动了动嘴唇,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:“好女儿,你长大了,爸爸送你去个地方,好不好?”
说完,他又很心疼地叹了一口气:“可能生活比现在苦一点,你忍一忍。爸爸向你保证,只是暂时的,不会让你一直受苦。”
“盛阳现在的情况也这么差了吗?不是只有首都,津市和沪市那边才查……”
没等姜芙说完,姜父已经一脸震惊地打断她:“你怎么知道这些事?”
难道是老吴夫妻嘴不严,告诉了她?
姜芙苦笑:“爸爸,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要瞒着我?再说,这是能瞒得了的吗?冯叔叔死得那么惨,我绝不能看着你也落得那样的下场!”
姜父的嘴唇不自觉地颤动几下:“老冯、老冯当年跟我一起在柜上做学徒啊,每天天不亮,我俩就给师娘倒夜壶,刷马桶。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子,躲在小仓房里,整天都有硝不完的皮子,一年到头,浑身都是臭烘烘的……”
后来,他们都成了掌柜,又开了自己的铺子和工厂,一个去了津市,一个留在盛阳。
说好了,等将来两个人都干不动了,就一起回老家养老。
谁知道一眨眼,老冯就摔成了一摊血肉。
“芙芙,你冯叔叔不会干那种缺德事,就算查,他也不是禁不起查!”
姜父深吸一口气,目光变得笃定:“真有那一天,我绝不走老冯这条路,我要活下去,等着给我一个清白!”
沉默片刻,姜芙才开口:“爸爸,古语说得好,化不可代,时不可违。有些事,不是凭一己之力就能改变的,这是一个时代的力量,我们抗衡不了。”
说完,她就看见姜父那张脸似乎一下子颓败了许多。
姜芙无意重塑那些已经盖棺定论的历史进程。
同样,她也坚信此时此地,这个新生的国家迫切地需要这场斗争。
那些不法资本家、被腐蚀的官员的的确确应该被打倒。
在刚看完原着的时候,她曾有过破罐子破摔的想法。
大不了早死早超生嘛!
反正原主不到二十五岁就死了,再忍忍,也没几年了。
但当姜芙亲眼看到姜父,看到了他这大半生的经历,她又不甘心了。
“爸爸,我们必须想个办法。”
看到桌上有纸笔,姜芙一把拿过来,拍到姜父的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