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爷,都备妥了。”
陈伯拧干热毛巾,轻轻擦拭天煞脸上交错的伤疤。
他六十岁的手指像枯枝,动作却比绣娘还轻柔。
“疯娘的人折了二十三个,龙隐小队伤了三名。”
天煞的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声响。
他忽然抬起右手,那只剩三根指头的残掌颤抖着抓住陈伯手腕,在老人布满老茧的掌心缓慢划动。
“老陈,谢谢你!”
陈伯浑浊的瞳孔猛地收缩,
老人佝偻的背脊剧烈颤抖,像棵被雷劈中的老树。
他抓住天煞残缺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,感受到那些凸起的疤痕在跳动。
“老爷,您还记得20年前的那个夜晚吗,空荡萧条的大街上,那是一个刺骨冰冷的大冬天。”
“我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衣,蜷缩成一团,冻得浑身发抖,左脚三个趾头都冻黑了。”
“当年那个披着貂裘的年轻镖头,蹲在雪地里对奄奄一息的小乞丐笑。”
“您给了我一碗姜糖粥,”陈伯解开衣襟,露出胸口狰狞的弹痕。
“可您不知道,真正救我的,是您把棉袄披在我身上时说的那句话。”
轮椅突然剧烈震动。
天煞残缺的身体前倾,腐烂的眼窝对着陈伯,仿佛在急切地询问。
陈伯凑到他耳边,声音轻得像片雪花:“您说‘这世上没有天生的狗,只有被逼成狗的人’。”
“命运从来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。”
老人枯瘦的手指抚过轮椅扶手,坚定地说道,“从那以后,我就发誓,我誓死跟随您……”
“我这条命是您救回来的,现在也该到我回报你的时候了。”
天煞的残掌轻轻落在老人肩头,嘴唇微微颤抖,却没再说什么。
地下室的油灯忽明忽暗,将两道扭曲的影子投在墙上。
依稀像是当年雪地里,一个站着、一个跪着的轮廓。
……
寺庙外墙上爬满的藤蔓在夜风中簌簌作响。
王大江背靠着一尊残缺的石像,额角的汗水混着血水滑入衣领。
他按下通讯器的手指微微发抖:“火狼,东侧遭遇重火力压制,秃鹫和山猫中弹,需要紧急就医!”
通讯器里传来陆凡冷静的声线:“报告具体伤情。”
“秃鹫左肩贯穿伤,山猫右腿动脉出血。”
王大江瞥了眼身后,医务兵正在给两名伤员做紧急处理。
鲜血在青石板上蜿蜒成小溪,渗入地砖缝隙。
担架旁,孤鹰正用匕首割开自己的作战服,给大腿上的弹孔做简易包扎。
他的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,却仍死死握着枪。
“让医务兵带他们撤到安全点。”陆凡的声音夹杂着几声消音手枪的闷响。
“留两人警戒,其他人转入防御状态。”
“重复,不要贸然进攻。”
王大江沉声道:“明白!”
五十米外的回廊里,五名天蝎守卫正借着月光检查武器。
枪声骤停的刹那,整座寺庙陷入诡异的寂静。
领头的刀疤脸舔了舔干裂的嘴唇:“龙国佬躲起来了?”
夜风卷着硝烟在回廊间游荡,被子弹削断的经幡碎片像枯叶般簌簌飘落。
“哈!龙国的崽种们尿裤子了?不敢出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