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1章 祈愿成真(2 / 2)

再然后是恒星系之外,视角扩大,没有穷尽。星星是你的一部分,此前的一切都只是你身体的一部分,你庞大身躯的一部分,除了星海之外形容,你的全部的感知依然精细,微小的血管层层叠叠,有穷尽的五官的视、听、嗅尖啸着穿过心智,你的大部分脑细胞都已经被改造,神经的每一处都在颤抖,纵然充盈,亦没有停止,为了接收信息,改造持续进行。

再然后,影像扩大,没有穷尽……

不足千分之一秒,所有脑细胞的每一个分子向内坍缩,转而演化成不可名状的事物。

……

生命体征的数据何止是异常,都已经是一片乱码了,而影像显示却完全罢工,弗莱蒙特吼道:“逻莉丝,快把他们拉回来!”

而逻莉丝早在他爆粗口的时候就开始行动了,萨克雷和逻各斯的灵与肉重新结合,灵魂影响肉体,互相连接显化,于是在两位前王庭之主眼前,血魔的躯体当场突变!

这生化危机的一幕,让大家长们皱了皱眉头,但也仅此而已了。

逻莉丝立刻把畸变的一部分有形的物质切除,不用她提醒,弗莱蒙特就在下一刻将血管怪物放逐到亚空间。

老巫妖看向同样凝重的伙伴,静立无言。

血液在石床状的巫术设备上凝聚,萨克雷躺在原位,触电般直起上半身,一脸迷茫地环顾四周。

“实验结束了吗?我的血液储备怎么少了二分之一?”

在王庭种依靠巫术达到亲王的层次后,巫术就会浸润亲王的细胞,引起生命形态的转化,血魔的躯体会化作血液,由血液的巫术回路来更高效地记忆和运算,代替神经系统工作。

血液储备于萨克雷的年岁而言,三分之一用于记忆,其它用来运算,一旦血液储备损伤过三分之二,就代表他的人格没有空间储存了。

通俗些说,会损失一部分记忆。

“等等!逻莉丝部长,我好像忘记实验中的内容了,这种情况正常吗?”萨克雷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,他先是观察两位大家长的表情,再选择向微笑的逻莉丝询问。

“你现在闭上言之无物的嘴巴,老实听好了。”但暴魔未答话,反而是脸如树皮般扭曲狰狞的老巫妖说道,“你,把情况说明一遍。”

刚刚苏醒,亲眼目睹队友突变的逻各斯抬起手,惊魂未定地指向自己:“我吗?”

……

“离开了吗?”沥血王子确认似地握拳,的确什么都没有。

峰顶又只剩下他一人,太阳似的灯光熄灭,黑暗中,沥血王子消失不见了,幻象消散了,思绪回到夜空。

祂回到祂自己的躯体,伸展,感受,在亚空间遨游,或者说漂荡,祂没有移动的目的。

其实回去了也很好,这一切对他还太早了。

祂太想交流了,以至于险些犯下不可挽回的过错,即便是去阻止,祂过快的时间刻也使祂来不及反应。

许久未有过交流了,早在最开始对泰拉文明的审判时,博士,普瑞赛斯,弗里斯顿,变形者就因为碍事被他所除掉,而祂感知不到的时间,又夺去了他仅有的过去。

泰拉不再是泰拉,而现存的生灵,在焕然一新的泰拉上,也不见得有一丝过去的痕迹,他们的倾诉,也不会与杜卡雷有一丝关联。

祂有些懊恼在心中翻腾,又把短暂交流中的问题和交换来的记忆细细观看,思考这些事物会让祂有一瞬间回到他的过去。

祂再一次审视自己的躯体,审视不止一次审视的问题:祂还是杜卡雷吗?

衪当然是“杜卡雷”,祂是所有人眼中的“杜卡雷”,祂的锚点已然坚不可摧,祂已是一位[存在],是上一世代的所谓前文明[已知]的极限,与那份[未知]仅有天堑般的一步之遥便可跨越。

每当有一个世界的萨卡兹抛弃众魂,他们便会莫名找上祂,把他们自己融进祂的王冠,时间久了,为了容纳他们的信息,祂已经在恍惚间填满了世界,向世界之外生长自己。

当参照物只有自己时,时间就失去了意义。

众魂不曾有其它的举动,就像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寻觅一块安身之地,祂的存在也只是为了充当他们的安息之地。

可真的只是这样吗?可真的只是这样了。

祂在意识到自己已经踏入结局时便去追寻一切的源头,观览世界的过去,可祂找不到。

穿越者,号星士,系统的痕迹并不在祂的世界,博士,普瑞赛斯,弗里斯顿都没有相关的记忆,它们就像文化作品里的背景设定,强行植入的概念并不能使其成为现实。

但任何事物都有它的源头,祂知道源头在哪,所有沥血王子的王冠互相连通。

可祂没有去影响另一位沥血王子,祂庆幸自己没有去影响另一位沥血王子,他不是祂想象中的同类。他失败了,不,他才是赢家。

他有着独属自己的一切,这让祂羡慕,嫉妒,更有一丝憎恨,可祂不会给这些灰色的霉菌发酵生长的可能,祂很早之前就是他人的依靠,祂会去正视自己的责任,即使这份责任只有痛苦。

可是,可是……这就祂的源头,他们世界的故事从沥血王子诞生的那一刻开始?

众魂的期望和祈求使他奋起,力量亦有代价,责任的苦痛不堪入目。即使祂知晓选择的权力属于自己,祂也依然迫使他人做出祂认为正确的选择,就像不能允许胞族跳下崖壁。

只因所有灾难由他消解,祂便成为最大的灾难?

祂知道解决问题的方法,去转移矛盾,去入侵其它世界。

于是祂又会像过去那样战胜一个又一个的强敌,给予祂的同胞一个又一个新的选择。

可是又有谁有资格决定提卡兹的命运?

祂的靠近会否决提卡兹的命运,因为祂只靠近就会给世界带来灾难,所以祂不敢看其它世界哪怕一眼,就如此忍受苦难。

可是这就是祂的源头?祂因提卡兹的祈求于责任中挣扎,却又因提卡兹的祈求被赋予真实的生命?

祂就应当是提卡兹文明的代表,去行以一个又一个世界的屠杀,去应和提卡兹极端的思绪,影响一个又一个提卡兹的未来,这就是祂的宿命?

祂坦然接受。

诚然,那只小女妖说的不错,数百年的时间里观察者并未到来,这不符合弗里斯顿的猜测,但以他贫乏的认知,又怎知这谬误代表另一个猜测的正确?

祂有必须要传递的结论了,但另一位沥血王子的探查会酿成又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,祂必须要在濒死之际将这份结论上传到王冠中。

若祂的宿命是干涉提卡兹的命运,那祂的诞生便是彻头彻尾的错误。

感性的祈愿使祂诞生,感性的选择一向大快人心,但它导向的结局往往不尽人意。

面对观察者,冲动的本能是祸患。

错误就要清除,但就此将俱亡者们再一次抛弃,也太过可怜,又怎是沥血王子能行的事?

若问谁能符合祂的要求,只有一人的行踪祂时刻知晓。

她在影响提卡兹的命运,像一无所知的孩童那样天真而狂妄,她有能力杀死祂。

这在此前不可达成,因为她只是故事,而祂是真实,但祂因光幕的一刻的祈愿成真,又怎能断言她不会因祈愿被赋予真实的生命?

那她便是错误,她能杀死祂。

而祂也会杀死她,祂以此为前提行动,曾无数次祈祷死亡降临,却只有这一刻才如愿以偿。

既为提卡兹的未来发挥余热,也终于能在此解脱。

不可名状之物蠕动前行,接近祂的源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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