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河一脸兴奋的奔入顾诚房内,却见他此刻正双目微合,斜靠在床榻之上,手边掉落着一方染满血迹的手绢。
“顾叔叔。”洛河一声惊呼,连忙扑到顾诚身前,却见他的脸色异常惨白,而那手绢更是红的刺眼。
“顾叔叔,顾叔叔。”洛河轻唤了两声,见他仍无动静,立刻便一脸焦急的想要向外奔去。
却是身形才动,便觉衣袖被死死扯住。
“不要,不要惊动其他人。”顾诚的声音极度虚弱,但语气却相当坚定。
“顾叔叔,你怎么了?”洛河见状,连忙回身,将他轻轻扶住。
“之前遇刺的旧伤复发,不碍事的,一会儿让忘忧给我煎服药就好。”
兴许是休息了一会儿,顾诚的气色又好转了一些。
只是,洛河聪慧过人,又怎能看不出他的掩饰。
“顾叔叔,你知道的,这话根本就骗不了我。”洛河眸子里多了一层水雾,她的声音也开始颤抖。
剧烈的咳嗽、虚弱而苍白的脸色,往日种种浮上心头,洛河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愧疚。
这一场大战,牵动了太多人的心绪,以至于本能的疏忽了对身边亲人的关心。
顾诚无奈苦笑,终于还是将身体的情况简短的讲了出来,只是话未说完,洛河的眼泪便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。
门外狂风暴雨,电闪雷鸣,烘托着浩大的战场,门内烛影摇曳,佳人落泪,那是得知亲人即将迈向死亡的悲伤和痛苦。
“此事,你不要告诉隋唐。”顾诚缓缓开口,那如渊似海的眸子竟似带着几分哀求。
“为什么?咱们遍请天下名医,我就不信治不好它。”洛河不懂,她也不想懂。
此时此刻,她只知道自己的亲人已经走到了生死边缘,而她却无能为力。
“没用的,镜爷爷和济世堂已经尽了全力。”顾诚一声长叹,脸上竟莫名多了几分笑意。
洛河沉默了,姜国一统,镜无为的济世堂汇聚了十郡名医,若连他们都治不好,那还有什么办法?
“洛河啊!我有些想你董平叔叔了。”顾诚轻声呢喃,却如同一柄重锤,狠狠砸在洛河心间。
那些尘封的记忆如同被门外的闪电劈散,瞬间便散布在四肢百骸之中。
“记住,我的病情除了你,任何人都不能告诉,你应该知道御奴城里咱们死了多少人,付出了那般惨重的代价,如今敌人就在接天岭的另一边,我们绝对不可以输。”顾诚复又说道。
他说的极其认真,也极其的严肃。
洛河紧紧的咬着红唇,银牙上甚至已经染上了丝丝血迹,可她恍然未觉,只是与顾诚久久对视。
半晌之后,才缓缓的长出了一口气。
“顾叔叔,你放心吧,武胜关已经拿下来了。”洛河轻启朱唇,同样的消息,却再也没有方才的半点兴奋。
“好,好的很,想必他们已经向南北隘城进军了吧?”顾诚眼前陡然一亮,人也仿佛精神了许多。
洛河见此,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,她轻轻抬手擦去面颊上的眼泪,沉声回答道:“嗯,是的,武胜关一破,南北隘城唾手可得,届时我军便可将薛惊鸿,死死困在金鸡河谷与白马河谷的交汇之地,月东来的第一道防线是我们的了。”
“只是不知统帅跟郭氏兄弟如何了,如果一切顺利,咱们明天或许就要启程前往朔方郡了。”听着门外的狂风暴雨,忍不住多了几分担忧。
“放心吧,顾叔叔,小叔叔那边有七万人马,靖边城,不会是他的对手。”
洛河见顾诚神思疲惫,她赶忙起身,一边扶着他向下躺去,一边语气坚定的回答道。